对于农村老人而言,春节期间的热闹就像一场梦。农村老人为什么喜欢过年过节过生日?农村老人为什么喜欢热闹?农村老人为什么很敏感?我想,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孤独成为一种常态。在人口流动与城镇化背景下,村庄空心化程度逐步的提升,留守老人与进城子女之间的空间分离进一步加剧。目前笔者老家40户的一个自然村,绝大多数都是60岁以上的老人在留守,初步统计只有20多人,其中高龄老人为主,农村老人的精神情况与心理健康状态,尤其是老人精神孤独问题,值得关注。
去年春节,小豫因为疫情无法返乡。今天春节返乡,小豫强烈地感受到家人尤其是爷爷奶奶那种既期待又兴奋的心情。小豫腊月二十八到家,家人说“你爷爷奶奶到家里来好几趟子了,一趟又一趟,就想看看你们到家没有”。小豫还看到桌子上有一袋炸好的麻叶子(指一种过年吃的油炸小零食),妈妈说“那是你奶奶掂过来的”。小豫爷爷奶奶78岁了,这几年随着年纪慢慢的变大,尤其是奶奶身体一直不好,她经常说“腿不管,老不得(Dei)劲”(注:不管与不中、不行是同义词)。正常走路都不太稳,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着走,回到家小豫马上放下行李,赶快去看望爷爷奶奶。在家期间,小豫总是能享受到爷爷奶奶的各种投喂,比如杀好鸡和鱼送到家里来,还有似乎吃不完的鹅蛋、鸳鸯蛋和鸡蛋等等。
小豫即将奔赴60岁的父母,也自嘲地说,“我们自己也是老人了”。对于小豫春节返乡,父母也与爷爷奶奶一样怀着既期待又兴奋的心情。小豫还没到家,就听说爸爸一口气买了10根猪蹄,这个数量已经够让她吃惊了。回到家才发现,他们还买了半只羊、10斤牛肉、4条大鱼以及排骨等等,直接就把整个冰箱塞得满满的,小豫有点哭笑不得。结果春节期间,小豫每天都感觉肉吃多了,以至于常常问有没有青菜吃,走的时候冰箱里还剩很多肉。事实上,小豫与父母经常微信视频就能看到,他们平时在家其实都是非常省吃俭用的,虽没馒头稀饭配咸菜那么寡淡,但他们很少买肉吃倒也是真实情况,尤其农忙期间吃饭就是随便对付一下,说了多少次这样吃没营养,结果都不起作用。小豫知道,北方并没有腌熏腊肉的习惯,父母大量买肉看似非常地不理性,其实这也是他们表达期待与高兴的一种方式。
春节返乡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很快就到了返城的日子,老人们眼神中的那种失落感与孤独感让小豫印象深刻。大年初八,小豫想在返城之前再去看望一下姥姥。姥姥今年89岁了,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年,虽然年纪大了,但她很爱干净,屋子收拾得整洁舒适,脑筋也还算清醒,但今年身体也不大好,因为她不太愿意吃东西。每次去姥姥家,她总是拉着小豫的手问:“今天在俺家住,管不?”当姥姥得知小豫要回武汉上班了,她表示不可思议,“来家哪有几天,咋就要走了”,也突然变得没有之前那么安静平和了,“回来还没在俺家吃过一顿饭,俺家冰箱还有肉,那肉烀得还面,今天搁这吃肉吃扁食(指饺子),管不?”显然,她那天比以往多了一些唠叨,似乎显得有些慌张而不知所措。
其实,这是小豫回家后第三次来看望姥姥,期间也吃过两顿饭,而且当时几个阿姨和表兄弟姐妹们都来了,满院子都是人,好生热闹,她似乎都忘记了,竟然说小豫一顿饭也没吃过。小豫反问,“爸妈在家做饭等着我们,你跟我们大家一起回家吃饭,管不?”她马上抱怨道,“不去,上次你爸爸把俺接过去,说下午就送回来,结果也没人送,非让我住上一星期”。后来小豫听妈妈说起缘由,是因为姥姥经常一个人在家睡觉起不来,也吃不下饭,所以就接到家里住一段时间,可以帮她洗洗澡、洗洗衣裳,做些软乎的饭给她吃,也让邻居老人过来陪她“拉拉呱”(指聊聊天)。
临走的时候,小豫和妹妹每人给了个红包,嘱咐姥姥想吃啥就买啥,结果姥姥推辞道:“要钱有啥用,又不能想看到你们就能看到”,后来她们拉扯了很久,妹妹趁机就塞到了她的棉衣口袋里。很快,姥姥又急冲冲地走出院子,手里还提着一箱牛奶、一整串香蕉和两盒果子非要塞到小豫车上,又是一番来回拉扯,小豫害怕姥姥摔倒,也从她的神情中感受到,再不接住东西她都要掉眼泪了,直到她确认东西已经放进车子后,她才肯撒手。车上的每一个人,都明显地感受到那一刻,老人脸上写满了失落与不舍,连小孩子都观察到了,他歪着头问大人:“老姥哭了吗?”车子开动走远后,小豫回头看了看,依稀看到姥姥仍然站在村口久久不肯离去。我想,在那个离别时刻,村口老人那个孤独身影的画面,应该是很多农村老人彼时彼刻的真实写照吧。
从姥姥家回来不久,小豫爷爷奶奶也得知她们今天要返城,就先后抱着一筐子鸡蛋鹅蛋鸳鸯蛋,又提了两条大鱼,还有两箱牛奶等等,把他们都以为最好的东西全都搬来给小豫。因为不识字,过年别人送节礼品中包括中老年牛奶也要让小豫带着路上喝。闲拉呱中小豫爷爷还提起,“去年你们过年没回家,你奶奶说小孩都没回家,这过年一点儿劲都没有,大年初一根本就不想起床,让俺自己去烧饭,她啥都不想吃”。爷爷还没说完,奶奶有点不好意思,责怪了爷爷不该提起这件事情,“你说它弄啥”。爷爷接着叮嘱道,“你们老让俺们注意身体,结果我看你们自己都瘦得很,咋吃不胖?在外工作不要受着了(指不要太辛苦了)”。
除了爷爷奶奶,因为小豫和妹妹一家三口一起出行,所以妹妹家的公公婆婆也来为小豫和妹妹一家送行,整个院子六个老人全部围绕在年轻人周围,这一天就这样守候着这些即将外出的年轻人和小孩,一起吃饭喝酒,一起拉呱聊天,一起逗小孩玩,当然也少不了让带这又带那,老人们的守候一直到目送儿女们上车离开为止。无论是姥姥,还是爷爷奶奶,抑或是父母,在离别的那个时刻与氛围下,所有人都有点依依不舍,小豫这样的年轻人也有点五味杂陈,毕竟下次团圆估计又得盼个半年。返乡前后的热闹兴奋与离别时刻的失落孤独形成了鲜明对比,让小豫不禁为之感慨万千。然而,农村老人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是,春节期间那个热闹的梦结束了,又迎来了新一轮的孤独状态,这才是老人们真正的生活常态。
农村老人为什么精神孤独?笔者之前在武汉一个社区调研,老人说“年纪大了,最害怕的就是孤独”。随着我们国家逐渐步入老龄化社会,城乡老人尤其是农村老人精神孤独问题越来越凸显。显然,这离不开乡村社会转型的时代背景,具体与人口流动、县域城镇化、村庄空心化以及家庭结构等多种因素息息相关。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打工经济的兴起,农民家庭中的青壮年劳动力前往沿海地区务工,而中老年人则留守农村继续从事农副业生产,这种“以代际分工为基础的半工半耕”模式几乎成为中西部地区农村一种普遍的农民家计模式。伴随着打工经济而来的结果是,大量农村年轻人外出打工、包括随迁子女在县城或外地上学的现象慢慢的变多,不少老人尤其是高龄老人长期缺乏完整家庭的日常性陪伴。
周爷爷今年87岁了,育有三个儿子和四个女儿,村庄空心化之后只剩下几个老人常年在村,于是他也跟随二儿子搬出大山,在镇上住了几年,因为在镇上没有土地可以种,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子女也不让种,老伴去世了大概有20年,就这样周爷爷一直独居独处,在闲暇时间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好。因为儿子们20年来每年都要外出到长三角地带打工挣钱,孙子孙女中学毕业后也都作为二代农民工常年在外务工,重孙辈的就直接跟随父母在大城市或在县城上学了,因此在每年的非节假日期间,周爷爷与子孙们之间有着将近二十年左右的城乡分离。
对于周爷爷而言,最开心的莫过于每年春节期间的团圆和每年暑假的生日聚会,因为这两个时间几乎所有儿孙们都会赶回家,看着大家说说笑笑、孩子们打打闹闹,我想那一刻或许就是天伦之乐吧。但我们更要关注的是,在日常化的生活中,老人们是怎么样度过每一天的?他们闲暇时间能够干些什么?我想在那种状态下,如果社区解体了、家人陪伴也缺位了,除了心理孤独,还有些什么呢?
由此可见,人口流动背景下,对于大多数中西部地区的农民而言,农民家庭内部的中年轻人与老年人在空间上则形成了一种城乡分离,只是在节假日和红白喜事的时候才能够盼得真正的家人团圆。也正因为如此,老人一般喜欢过年过节过生日,因为只有这样一个时间段才热闹,才能打破常态化的孤独状态,才能真正享受到那种越来越奢侈的天伦之乐。
近年来,随着城镇化进程的推进,进城买房不仅成为农村青年结婚的硬性条件,也是农民子女进城接受更高质量教育的重要条件。因此,以进城购买商品房为主要特征的县域城镇化进一步加剧了村庄空心化与空巢化。
87岁周爷爷所在的村子,由于地处深山之中,交通不便,人均四分土地加上一些山林,相对恶劣的生产条件加剧了县域城镇化与村庄空心化的进程,加之小学教学点的撤并,以至于前几年只剩下几个老人在村,几乎全部搬出大山,少部分人搬到镇上买了宅基地建房,便于小孩在镇中心小学上学,大部分农民家庭直接前往县城买房并陪读。由此,农村老人尤其是高龄老人与中青年子女们在生活上进一步拉开了空间距离,由此开启了围绕节假日、婚丧嫁娶、祭祖、看病等节点活动而在城乡之间往返的生活模式。
由于60岁以下的中青年人基本上在县城陪读与居住,刚开始买房进城那几年,主要是中青年陪读群体寒暑假直接回村里居住一段时间。近几年,随着中小学课外培训班的兴起,不少陪读家长都在抱怨,“现在怎么搞得周末、寒暑假比平时上学还忙,要不停地接送俩小孩上这个培训班那个培训班的,根本没时间回老家了”。随着这种县城陪读模式与课外培训班的兴起,进城农民那种定期返乡的生活模式也随即改变,现在似乎演变成了一种定期接送高龄老人进城与子女团聚的生活模式。比如春节期间,不再像以前那样拉一车锅碗瓢盆和吃穿用具回老家过年了,至少要住上十天半个月的。现在因为怕麻烦,直接回家祭祖拜年福,再把老人接到县城来吃团圆饭,让老人住几天再送回老家。比如老人生病了,开车回老家接过来看病,小住几天,再送老人回乡下等等。
由此可见,县域城镇化背景下,进城农民家庭的生活重心越来越以县城为主了,而农村老人在家庭中的地位越来越边缘化,只是在一些重要时间节点出场一下,当然老人一般也不会在县城居住很长时间,因为他们会感到很不自在也很不方便,因为出门就是汽车马路和陌生人,老人很快就会吵着要回老家。因此,当中青年人开始以县城为生活重心后,农村老人孤独的独居时间又被进一步拉长,因为他们平时在村子里看到的都是老人。甚至可以说,当前农村陪伴老人时间最长的是同村老人,也就是说陪伴主体从之前的家人转变成了老人之间的相互陪伴。
春节返乡,我还观察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不同的家庭结构,影响农村老人的幸福指数。如果老人没有女儿或女儿远嫁,则尤其孤独。陈爷爷今年86岁,老伴去世了30年左右,近年来长期过着独居生活,有三个儿子,全都进城买房了,有一个女儿,但是远嫁湖北且受过精神刺激,婚后多年没有回过娘家。因此,陈爷爷就几乎成为一个逢年过节没有女儿们看望的高龄老人。这种情况,和村里的其它老人之间就有很大的区别。可以说,那些女儿数量越多的老人家庭,幸福指数显然更高;而那些没有女儿或女儿远嫁的老人家庭,在逢年过节过生日期间就要显得更为孤独。
上文提到的87岁周爷爷与86岁陈爷爷年纪相仿,也同样有三个儿子,但是周爷爷还有四个女儿,且都嫁在县域范围内,对比之下周爷爷的幸福指数似乎要高一些,陈爷爷表示羡慕不已。虽然周爷爷的女儿们大多也当奶奶了,但是每年暑假周爷爷的生日聚会都是女儿们凑钱凑物置办起来的。县域城镇化之前,周爷爷还住在大山里的时候,女儿们各自带着家人小孩一起回老家看望,有的女儿负责买菜,有的女儿负责买蛋糕,还有女儿负责帮忙洗刷收拾屋子,当然也有女儿在家里打麻将娱乐的等等,那一两天老人家里都是热闹非凡的。总之,逢年过节的时候,女儿们的轮番看望总是比较多的。县域城镇化之后,这个女儿接到县城家里,女儿贴心,女婿客气,外孙辈也可爱,小住几天;而那个女儿则接到婆家去看大戏,许多老人一起看看戏曲,换个生活环境,生活也添了些趣味和热闹,再小住几天。总体而言,周爷爷孤独的常态性生活节奏中,因为女儿们逢年过节的看望得到了某些特定的程度的缓解。
而陈爷爷则尤其缺乏女儿们逢年过节时的贴心照料与精神慰藉,而且经常会卷入稍显复杂的大家庭关系之中,久而久之老人就会慢慢的变敏感。今年春节,儿子像往年一样去老家接陈爷爷去县城吃团圆饭,结果无论儿子一家怎么劝,陈爷爷就是生气不愿意去,儿子不知原委一时冲动就与自己的老父亲吵了一架,结果兄弟也劝,陈爷爷的孙子和孙女婿也都劝,最后才得知他为什么生气,因为去年暑假生病去县城儿子家小住,因为大孙女没有给他吃葡萄、关门声音大了一点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以为大孙女不欢迎他去县城家里。原来如此!结果儿子马上打电话给自己的女儿,大孙女表示全然不知,她当时绝对没那个意思,只是因为减肥只吃水果所以就把葡萄盘子拉到自己面前而已,门也是大风吹关上的,她马上就打电话陈爷爷,并诚恳邀请他来家里吃团圆饭,结果陈爷爷马上就同意了,“气”在那一瞬间似乎也释放了,一到儿子县城家里,大家都哄着陈爷爷,给他吃这,给他吃那,包括刚刚吵了一架的儿子,也变得温和和孝顺起来,最终吃了一顿愉快的团圆饭。
可以看到,老人在县城儿子家住,暑假的气到过年还没有消,却不动声色也没有表达出来,就这样隐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周围人却浑然不知,生气的时候就像一个老小孩。如果换作是周爷爷,或许他的一些敏感想法,比如“你们都不来我家吃饭,是不是嫌我脏?”,或者其它的“气”,早就在与女儿们的交流表达中烟消云散了吧。由此可见,女儿在农村老人养老尤其是精神慰藉与情感支持中具有无法替代的重要性,家庭结构是影响老人精神孤独程度的一个主要的因素,因为这直接影响了他们没倾诉和沟通的渠道,有没有缓解年老孤独心理的窗口。
根据笔者的观察,当前农村老人缓解精神孤独的方式,主要有以下三种:第一种方式是家庭支持。具体有以下三种家庭支持模式:其一,一般农村老人都喜欢逢年过节过生日,因为子孙后辈们欢聚在一起热闹,两个老人可以相互陪伴,一个老人独处的时候实在太无聊太孤独了。不过现如今,农村小孩也慢慢变得少,一方面是小孩要么进城上学,要么随迁上学,经常不在家;另一方面现在小孩也慢慢的变少了,因为养育抚育成本越来越高,导致生育率不断下降,在农村也出现“一个小孩,四个老人宠”的现象。其二,有女儿的老人,也能够从女儿们那里获得一些生活照料、精神慰藉与情感支持。其三,失能老人主要是依靠家庭支持,因为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想去养老机构,不仅是因为费用高昂,还有就是完全脱离了熟悉的村庄,进入到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之中,“害怕死在外面”。
第二种方式就是社区互助。这方面,各地实践中也有一些有益的探索:其一,之前在武汉一个社区调研,老人告诉我们,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孤独,但是他们找到了一个缓解孤独的好渠道,那就是参加社区里的志愿者服务队,通过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收获快乐,度过闲暇,结下友谊,发挥余热,有很强的价值感和意义感。其二,湖北沙洋县、阳新县的一些乡贤尝试建设老年人协会,也是一种重要的经验,通过发挥积极分子的积极性,动员老年人自己组织起来开展各种文艺活动,较好地解决了老人的精神孤独与精神荒漠化问题。在老年人协会,即使没有才艺的老人,因为儿孙不在身边,他们也喜欢去老年人协会,因为那里老人多,可以闲聊天,可以下象棋,可以打老人牌,可以相互陪伴。其三,本村低龄老人照顾高龄老人,互助养老在老家也开始兴起。孙婆婆今年89岁,前几年一直是由村里的一位60多岁低龄老人帮忙做饭,费用不高,由孙婆婆儿子出。今年彻底失去了自理能力,媳妇上半年回来亲自照顾了几个月,才由原来的社区互助养老退回到了家庭支持,因为“没人愿意做那个事(指为老人端屎端尿)”。除此之外,镇上也有一个50多岁妇女,被聘请照顾2个家庭的老人,总共5000多元/月,接到自己家里,负责给老人做饭吃。显然,村社互助养老是一种相对低成本的养老模式,这类经验很值得总结。
第三种方式是土地养老。这主要是针对还有劳动能力的老人,承包地里种点小麦和玉米,因为农业机械化的普及,根本不需要过多的体力劳动。在院子里喂养鸡鸭鹅,院外池塘边种点杂粮蔬菜,比如油菜、芝麻、蚕豆、黄豆、红薯、葫芦、南瓜、蒜苗之类的。还有闲暇的,就会做一些小手工,比如编中国结等等。总之,农业劳动也是一种老人闲暇和缓解孤独的方式,也是让老人有价值感和意义感的一个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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